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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逸真】返璞归真(07,榆木疙瘩终于开窍了)

一握灰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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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——————以下正文——————




  羽还真的腰腹皆被蛮族以石箭重创,翅膀也在逃离时被射伤,雪飞霜早前不晓得他已凝翼,只医治了可见的创口,此时草药的镇痛效用缓缓散去,机关师的四肢百骸莫不生疼。


  


  “可是哪里痛?”雪飞霜见弟弟面色惨白,连忙问道。


  


  凡是由死者神识所化的魅,心志较生前而言更为纯挚,对牵挂之人的关照之心也强盛得近乎偏执。


  


  羽还真被一再追问,自知瞒不过,只得翻身缓缓展开双翼。


  


  雪飞霜看着血迹斑斑的翅羽,疼惜更甚,端了清水为其擦拭。她动作轻柔地捋顺残破羽瓣,暗自思忖:她虽然追查到了羽还真身在瀚州,却不知他缘何在此,更不知他这些年过得如何。自从苏醒后,她陆陆续续打听到一些了南羽都近年来的消息,一桩桩一件件,莫不令人忧虑。


  


  隔天,羽还真果然发了热,整日都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,时而殷殷切切地呼唤雪飞霜的姓名,拉着她的衣摆抽泣;时而含含混混地说着胡话,念叨着什么销骨兰炼蝎草……


  


  雪飞霜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为其更换冷帕,忽听得羽还真一迭声地喊着风天逸。


  


  她手上动作一顿,抬眼瞧去,便见羽还真双眉紧蹙,冷汗涔涔,嗫嚅着双唇续不上气,正是被魇住了的模样。


  


  “还真,还真?”雪飞霜抬手固定住青年摇晃不止的头,连声呼唤,却不见效。


  


  “……风天逸……”


  


  雪飞霜只当他是在计较过去的恩怨,忙出声宽慰:“不当紧,都过去了。”然而昏迷之人依旧沉溺在梦魇里,兀自呢喃不停。


  


  “……去宁州……”


  


  “……我把西墙拆了……”


  


  “……你回来时……”


  


  他说的模糊不清,雪飞霜只能听辨出零零碎碎的几句,拼凑在一起却叫她愈发不安。她已经打听到风天逸为了易茯苓挂印而走,下落不明,未料到此时竟从自己弟弟嘴里听到了对方的行踪,不仅如此,原本应是不共戴天的两人似乎还关系匪浅。


  


  “……风天逸,救我……”


  


  这句话说得极浅,雪飞霜却是听见了,登时心头震动。她聪慧非凡,几下想来,就算没有捋顺来龙去脉,也抓住了机窍:羽还真这次遇难只怕与风天逸有关。


  


  从前她被情爱所困以致铸下大错,如今再活一世,只觉得爱恨痴缠都如雾如梦,全是作茧自缚。她心中清明,惟愿护至亲周全,便对风天逸起了一丝埋怨,想着定要带弟弟远离那人。


  


  隔天,羽还真方才悠悠转醒。


  


  雪飞霜心中大石落地,亲自下厨做了糖渍藕片,南羽都的飞霜郡主生前十指不沾阳春水,拿手的菜肴除了风天逸爱吃的几样,便只有这道羽还真喜欢的甜品。


  


  羽还真大病初愈,脾胃空虚,自然吃得尽兴。填饱了肚腹,压在心底的事便浮了上来。


  


  “怎么了?”雪飞霜看他欲言又止,问道。


  


  羽还真犹豫着是否应在家姐面前提及风天逸,纵然雪飞霜直言已看破前尘往事,可她从前对风天逸的痴恋,羽还真全都看在眼里。“姐姐,你有没有看到有谁来救我?”


  


  “你想说风天逸吧。”雪飞霜搅拌着药汁,面色如常。


  


  “你知道?”羽还真莫名觉得心虚。


  


  雪飞霜瞥他一眼:“你说梦话了。”


  


  羽还真咬着嘴唇,眸子轻转,心想也不知自己都说了些什么……可细细想来,似乎也没的不能言明的隐情……


  


  “喝药。”雪飞霜把碗递过去。“我救你的时候,没见到他。”


  


  羽还真轻轻地应了一声,捧着碗神情低落。


  


  也是……那时正值追寻苓姐姐的紧要关头,想来风天逸是断不会半途而废的。他说有一个酷似易茯苓的女孩,倘若那人正是苓姐姐的转世,想必现在他们就团聚了。


  


  “发什么愣呢,快把药吃了。”


  


  羽还真只觉得心头空空落落,腥酸的药汁灌入口中,尚不及心中苦涩的万分之一。


  


  他原本以为只要风天逸得偿所愿,自己也会与有幸焉。这么多年来他倾力相助,将帮衬风天逸找寻易茯苓视为寄托,却从未想过当有情人终成眷属后,他要何去何从。


  


  风天逸找到易茯苓后,便不会再折返了罢。即便依旧有所联系,他也不会再于无眠时找自己彻夜长谈了;不会再跟自己抱怨宁州叵测多变的天气、宛州淡而无味的饮食、中州言而无信的商人。


  


  更加不会再同住一宅,同进同出,同笑同悲。


  


  雪飞霜看着弟弟失魂落魄的面容,若有所悟,拉过他的手道:“我们闯了蛮族禁地,想来对方不会善罢甘休,明日便离开吧。你跟着我回澜州,可好?”她已隐约窥见了一些羽还真都未看清的东西,心中甚是担忧,她深谙风天逸的脾性,羽还真若沉溺其中便如飞蛾扑火。她决不能令其赴了自己的后尘。


  


  羽还真咽下哽在喉中的酸楚,点了点头。无碍的,他想,我还有姐姐。


  


  翌日一早,两人启程上路。


  


  羽还真规整着不多的行李,忽想起一事,抬头问道:“姐姐,你可曾见到一个铃铛?”


  


  雪飞霜回忆片刻,摇头道:“不曾见过。是什么重要事物吗?”


  


  “不是。”羽还真垂下眼眸。“可能是掉在悬崖上了。”


  


  烽烟燃起,十万火急,他将烽烟铃送给风天逸,原本是为了防止其遭遇叵测而无人知晓,却不想倒是自己先用来求救了。


  


  不想了。羽还真摇摇头,抬腿追上姐姐的步伐。“我想沿路找些销骨兰。”


  


  “你要那个做什么?”


  


  “……有用。”羽还真小声道,不管是否还能再见到风天逸,他都记着那人的好,想为那人做些事。


  


  他正怅然若失着,却不知有人已心急如焚。


  


  那日风天逸失了羽还真的音信,当机立断掉转飞车全力奔赴瀚州。


  


  待到他风驰电掣地赶到彤云山,只见群山起伏,峭壁连绵,便穿戴上木甲翅膀飞跃而下,沿着山壁仔细找寻。


  


  他很快就在一处断崖上发现了打斗的痕迹,可越是靠近心中越是焦灼,断崖上只有散乱的石箭和滩滩血迹,周围空旷,不见人影。


  


  “羽还真!”风天逸顾不得卸下义翅,四处奔走急切呼喝,声音回荡在崇山峻岭之间,散入云霄,了无回应。


  


  莫非是躲到了别处,这小子又不傻,定会想尽办法保命。风天逸稳住心神,迫使自己不要去想当一个人失了如此多的血,又能跑多远撑多久;也不去想如果对方真的逃脱了,为何四周完全没有可供追踪的血迹。


  


  他固执地认定机关师还活着,飞在低空仔细搜索,一寸一厘都不放过。


  


  搜寻的范围越广,风天逸越是惴惴不安,这已然超出了负伤之人可以出逃的距离……羽还真,你一直福大命大,过去那么多凶险都没要了你的命,这次也定要给我安然无恙!


  


  然而三天下来,生不见人死不见尸。


  


  风天逸已经不眠不休地找遍了整座彤云山,期间几次撞见了巡逻的蛮族都被他及时避开。看样子此处是蛮族禁地,既然不见羽还真的尸首,莫非是被他们掳走了。


  


  他又回到了断崖,负手凝思:如果机关师当真被俘,他这就去上门要人,若不给,抢也要抢回来!


  


  心中有了计较,风天逸便彷佛认定了羽还真还活着只是被掳走了一般,转身就要下山。走了几步,脚下一顿,弯腰从暗红的地里抠出一枚齿轮。轮片残缺了半边,被泥土和血污覆盖,已呈赤黑之色。


  


  风天逸死死盯着那枚齿轮,好像能从中看出羽还真的下落。


  


  他将齿轮紧紧攥在手中,断裂的边缘极为锋利,未几便划破了手掌,温热的鲜血包裹着冰凉的金属,融开了干涸的血迹。


  


  他狠狠闭了闭眼,又睁开,向山下赶去。


  


  绕过山头,却忽然停下,愣在原地。


  


  一射开外的小径上正并肩走着两人,一个是遍寻不见的羽还真,另一个……竟是当年在他怀中逝去的雪飞霜。


  


  风天逸不敢置信地盯着他们的身影,雪飞霜分明已经死了,又怎会和羽还真在一起?到底是鬼是人?若是鬼,那羽还真岂不……难道是来接引她弟弟的不成?


  


  休想。


  


  “站住!”风天逸厉声喝道,快步上前。


  


  走在前面的两人闻言一震,羽还真想要回头,却被雪飞霜一把拉住手加快了脚步,若不是念及羽还真的翅膀依旧伤着,她直恨不得两人干脆飞走。


  


  见状,风天逸越发认定对方是人非鬼,不论她到底是谁,胆敢从中作梗?风天逸心头火起,从腰间摸出长鞭当空一甩,劈在树上,只听咔嚓一声脆响,那树被拦腰截断,轰隆倒下,挡住了两人的去路。


  


  不等姐弟俩有所反应,他又甩动鞭子,缠到了羽还真的腰上,提力回收,将人卷到了自己身边。


  


  “敢跑?”他胳膊一伸接住了扑过来的人,箍在怀里。“你倒是跑啊!”


  


  羽还真的伤势依旧颇重,当即痛呼出声,眼中沁出泪来。“你放开……”


  


  风天逸正搂着羽还真的腰,从单薄的衣服下摸到了厚厚的绷带,立刻松手,暗道自己鲁莽。


  


  雪飞霜几步冲了过来,冷下面孔。“你干什么。”


  


  风天逸这才看清楚面前之人当真是雪飞霜,方才他初见羽还真,心中惊涛骇浪失了分寸,净想着些什么神神鬼鬼。如今真真切切地将人抱在怀里,感受到温热血肉,晓得这人还活着,头脑便清明了许多。


  


  “你是魅?”


  


  这些年他游历九州,见多识广,自然分辨得出魅之一族特有的细微之处。


  


  “我是。”雪飞霜瞧着风天逸,瞧着这个她曾经为之生为之死的男人,心中却毫无涟漪。或许正如她所言,如雾如露,大梦一场。


  


  “还真,我们走吧。”她上前要去牵羽还真的手,却被风天逸拦下。


  


  “他不跟你走。”风天逸不敢再去触碰羽还真的腰腹,便改为紧紧揽着对方的肩膀。


  


  “风天逸。”雪飞霜盯着他半晌,终是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,宛如在看一个骄纵蛮横的孩童。“他受了伤,我要带他回南羽都疗伤。”


  


  “他跟着我也能疗伤。”风天逸没工夫琢磨自己为何执意要将羽还真留在身边,他揽着机关师,就像寻到了失而复得的珍宝,恨不得随身携带,时时刻刻都置于眼下。


  


  雪飞霜低下头笑了一声,又抬首:“你要带他去哪里?你现在居无定所。”


  


  “这与你无关。”风天逸紧紧扣着羽还真的肩膀,机关师挣脱不得,为难地看了看前任羽皇,又向阿姊。


  


  “与我无关?”雪飞霜柳眉微蹙:“那便与你有关?你和我弟弟是什么关系?”


  


  风天逸一时哑口无言。这些天来他不眠不休地搜索羽还真的下落,甚至将易茯苓都暂且搁到了一旁。现在方才发觉,原来他是如此看重这个人……已到了不能容忍失去的地步。




       他始终都不愿设想如果羽还真当真遇害了会怎样。如果他死了……风天逸感到心口滞塞,死了,便是死了。天地茫茫,再也没有一个羽还真。不会再有谁守着宅院等候自己归来;不会再有一个人明明与他分隔两地却能共度漫漫长夜。




      不会再有一个人陪伴自己熬过清冷孤寂的七年岁月。




      不会再有一个人静候在原地,只要回头,就能看见。




      雪飞霜的逼问,彷佛一把刀子划破了他不敢撕下的蒙在心头的巾帛。


  


  显露出一些教他心惊肉跳的真相。


  


  不能深思,不愿细想。


  


  风天逸缓缓松开了手。


  


  雪飞霜一把拽过羽还真,看着他道:“还真,你要不要跟我回南羽都?”


  


  “我……”


  


  “他去中州,”风天逸截断了羽还真的话,面容上已寻不出方才失态的痕迹,又恢复成了独断专横的模样:“那里有足够的药物,陌之彦也会照顾好他。”


  


  雪飞霜狠狠咬了下嘴唇,“你可知我为何要回南羽都?”她瞪着对方,彷佛不认识这个人。


  


  “当年你一剑杀了白庭君,人族多年来一直借此寻衅滋事,试图挑起战火,边疆屡屡告急。你倒好,一走了之,将担子都甩给了别人。”


  


  苏醒后她为了找寻羽还真,联了络曾经的雪家旧部,对于羽族政事倒是比这个前羽皇更加清楚。


  


  “风刃身患重病,却苦于后继无人一直封锁消息。你身为羽族,弃同胞于不顾,已是不仁;身为君王,弃社稷于不顾,更是不忠不义。这般不仁不忠不义的人,哪里是我当年为之倾心的立志要壮大羽族的风天逸……”她说得急了,气息不稳,泪盈于睫。




  “我跟姐姐回去。”羽还真终于道,他拉住风天逸冰凉的手,瞬也不瞬地看着对方。“那是我的故土,也是你的王国,我会尽自己所能帮你守护。”




  他从风天逸的掌心摸到了一样冷硬的东西,指尖轻轻滑过,辨认出一枚破碎的齿轮。




  “你去找苓姐姐吧。”羽还真抽出手,拿走了那枚齿轮。




  旋即又被紧紧握住手腕。




  “我跟你们一同回去。”风天逸深深看进机关师的眼中。“那是我的王国,是你的故土,我不会置之不顾。”




 下一章:返璞归真(08)




  P.s.


雪飞霜斥责风天逸的那段话,其实是对着编剧说的(。


这剧前十几集的风天逸明明是个想要振兴羽族的年轻帝王,结果后面恋爱脑+神逻辑崩成什么样了,刚刚杀了人族的皇,就甩手跑路了?


全是编剧的锅。


想看的爱情,是让我们并肩守护家国天下。


而不是日了狗的,因为谈恋爱就使劲地祸祸别人。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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